夜色尚未褪尽,天边还挂着几颗残星。
二狗睡得正沉,梦里,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战火吞噬的村庄,鞑子的弯刀映着火光,爹娘倒在血泊之中……
“呜——!”
一声苍凉、雄浑的号角声,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,瞬间刺破了黎明前的寂静,也刺穿了他的梦境。
二狗猛地从硬板床上弹坐起来,身体的反应甚至快过了大脑的思考。
他下意识地绷紧全身肌肉,准备迎接那熟悉的,如同被大车碾过的酸痛。
然而……没有。
非但没有酸痛,反而感觉四肢百骸中,充斥着一股爆炸性的力量,仿佛有使不完的劲,正急于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。
他活动了一下肩膀,骨骼发出一连串“噼啪”的脆响,舒爽得他差点呻吟出声。
这是怎么回事?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,那双瘦骨嶙峋,满是伤疤的手,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粗壮了些许,充满了肉眼可见的力量感。
他试探着握住枕边那柄沉重的斩马刀刀柄,深吸一口气,猛地发力。
那柄昨天还重如山岳,压得他骨头都在呻吟的斩马刀,竟被他单手提离了地面!
虽然依旧吃力,但和昨天那种完全无法撼动的绝望感,已是天壤之别!
“我……”
二狗张大了嘴,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刀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“俺的娘嘞!我怎么感觉自己能打死一头牛!”
“我也是!昨天还感觉快死了,今天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!”
营帐里,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,所有新兵都发现了自己身体的惊人变化。他们面面相觑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震惊和狂喜。
那碗绿得发光的汤……是神药?!
来不及多想,张英那冰冷的声音已经在帐外响起。
“都给老子滚出来!”
新兵们连滚带爬地冲出营帐,背上武器,开始了新一天的晨练。
依旧是绕着大营跑二十圈。
但这一次,感觉完全不同了。
双腿像是装了弹簧,沉重的斩马-刀压在背上,也只是一个沉甸甸的配重,再无昨日那般撕裂骨骼的痛苦。肺部火辣辣的感觉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。
原本需要一个多时辰才能跑完的路程,今天,竟然不到半个时辰,所有人都冲过了终点!
他们一个个虽然大汗淋漓,胸膛剧烈起伏,但眼神里,再无昨日的萎靡,全是昂扬的战意和兴奋。
高台之上,张英看着这群脱胎换骨的新兵,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,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。
他清了清嗓子,依旧是那副冷硬的口吻:“速度马马虎虎,勉强能看!别杵着了,吃饭!然后继续操练!”
“吼!”
回答他的,是上千人齐声的怒吼,声震四野。
时间,就在这种堪称自虐的训练和海量的饭食中,飞速流逝。
洪武十七年
北平大营旁的一条小河边。
一个赤着上身的魁梧身影,正蹲在河边,用冰冷的河水冲洗着脸上的汗水。
“哗啦。”
他抬起头,甩了甩头上的水珠。
水面倒映出的,是一个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怪物。
身高怕是窜到了一米九,比以前高了不止一个头!原本瘦削的肩膀,此刻宽得像一堵墙,胸膛和后背的肌肉虬结贲张,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。那双大腿,比他以前的腰都粗!
这……这是我?
二狗呆呆地看着水中的倒影,伸出手,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疤。
没错,是他。